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凿刻出了管鉴台巨大的浸刑瓮和铁栅盖,标注“管律:私水者,瓮浸全族”;

凿刻出了瓮鉴台巨大的封刑瓮和封泥,标注“瓮律:私市者,瓮封全族”;

凿刻出了模鉴台的人形刑模和浇铸的铜汁,标注“模律:私金者,模铸全族”;

凿刻出了埙鉴台刺入喉咙的骨哨和喷溅的鲜血,标注“埙律:野声者,骨哨锁喉”;

凿刻出了甑鉴台巨大的神权甑和被塞入沸水的人形,标注“甑律:窃香者,甑烹活祭”;

凿刻出了瓮鉴台巨大的神权瓮和被封入瓮中的人形,标注“盐律:窃咸者,瓮腌活魂”;

凿刻出了城鉴台巨大的神权模和被砌入墙基的人形,标注“砖律:逆工者,封砖镇基”;

凿刻出了路鉴碑高耸的碑体和被钉穿脚掌悬挂的人形,标注“路律:逆路者,钉骨盐尘”;

凿刻出了法鉴锤击碎头颅、司音埙刺穿耳膜、食鉴甑蒸煮活人、瓮鉴压碎肢体、范吏烙印面颊、律砖压断脊骨、战埙震破脏腑、药鉴毒毙、酵鉴腐刑…沟壑所有酷刑的象征图案和简要律条,都被冰冷而精准地凿刻在石碑粗糙坚硬的碑面上!

每一次凿刻,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石刻匠因恐惧而粗重的喘息。碑纹如同蔓延的裂痕般在碑身上延伸,组合成一幅幅令人灵魂冻结的、象征绝对通道权力的死亡哀歌。这路鉴碑本身,就成了沟壑所有恐怖律法的道路化载体和永恒象征——**《血盐路律》的实体化身**。

**黑石的阴影:盐晶与毒誓**

在这片被暗红路吏和血腥盐尘统治的窒息通道上,石根最信任的护卫队长黑石,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,内心却涌动着危险的暗流。他臂上的伤口因无盐清洗,溃烂日益严重,散发着难闻的腥臭,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。更让他煎熬的是,他唯一的妹妹,一个在奴隶区负责清洗绷带的少女,因接触了太多溃烂伤口,自己手臂上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脓疮。无盐可用的她,只能每天用清水冲洗,脓疮却越来越大,开始发烧。

黑石看着妹妹苍白痛苦的脸,听着她在睡梦中因疼痛发出的呻吟,心如刀绞。他去找药吏,得到的只有冷漠的拒绝:“神盐…优先…路吏…战士…奴…婢…等…死…” 他试图用自己的配给盐(本就极少)省下来给妹妹,却被路吏血牙的手下发现,以“私藏神盐”为由没收,还挨了一顿鞭笞警告。

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着黑石的心。他对石根绝对的忠诚,在妹妹日益恶化的伤口和沟壑日益深重的无盐绝望中,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。

一个深夜,黑石在城墙阴影下默默擦拭着自己那把伤痕累累的青铜短剑(石根所赐,象征“权柄”)。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靠近,是那个曾在盐吏咸骨手下做过事、后来因“无能”被贬为最低等杂役的老滑头——乌爪。他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、油滑而精明的笑容,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。

“黑石大人,您妹妹的伤…看着不妙啊。”乌爪的声音压得极低,像毒蛇的嘶嘶声。

黑石猛地握紧剑柄,眼神锐利如刀:“你想说什么?”

乌爪凑得更近,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角,飞快地打开又合上——里面是几粒晶莹剔透、品质极佳的上等盐晶!“一点心意…给您妹妹洗伤口,或许能救她一命。”

黑石看着那救命的盐晶,瞳孔猛地收缩!他强压下立刻抢夺的冲动,声音嘶哑:“条件?”

乌爪的笑容更深了,带着一丝残忍:“盐路…快断了。但我知道一条…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…隐秘小道,可以绕过封锁,直通盐泉上游的一个小卤眼…产量不大,但足够救急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灼灼地盯着黑石,“只要…黑石大人能在下次石根首领巡视盐路外围防御时…‘稍微’透露一下具体的路线和布防图…给‘外面’的朋友们…这点盐,还有更多,甚至…带您妹妹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路子,都好说。”

黑石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!出卖石根!出卖沟壑的布防!这是绝对的背叛!他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,指节发白。石根信任的脸,赐予他短剑的场景,与妹妹痛苦呻吟的脸,那几粒晶莹的盐晶,在脑海中疯狂撕扯!

乌爪不急不躁,将那包盐晶塞进黑石颤抖的手中:“不急,黑石大人,您慢慢想。不过…您妹妹的伤…可等不起啊。”说完,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退走了。

黑石握着那包温热的、带着致命诱惑的盐晶,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。他抬头望向石根居住的高台方向,眼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。月光下,他臂上的伤口脓血渗出,散发着腐败的气息。妹妹的呻吟仿佛又在耳边响起。

**盐路的伏击:背叛的寒锋**

几天后,石根决定亲自巡视盐路外围防御,提振因断盐而低落的士气,并部署新一轮的清剿。他带上了最精锐的护卫,黑石自然在列。路线和布防图,只有石根、黑石和几个核心路吏知晓。

队伍沿着险峻的山路行进,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。石根走在队伍中间,面色阴沉。黑石紧随其后,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青铜短剑上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眼神复杂地扫过周围的地形——这里,正是乌爪所说的那条隐秘小道的入口附近。

突然!

“咻咻咻——!”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尖啸,从上方两侧的密林中暴雨般射下!不是常见的燧石箭头,而是打磨锋利、带着倒刺的骨箭!目标异常精准,直指石根和他身边的几名核心路吏!

“敌袭!护住首领!”黑石发出怒吼,猛地拔出青铜短剑!他魁梧的身躯如同本能般扑向石根,似乎要用身体为主人挡箭!

然而,就在他扑出的瞬间,他的脚踝似乎被一块松动的岩石绊了一下,身体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、却足以改变轨迹的踉跄!这个踉跄,让他本该完全挡在石根身前的位置,出现了一丝致命的空隙!

一支角度刁钻的骨箭,如同毒蛇般,精准地穿过这瞬间的空隙!

“噗嗤——!”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!

骨箭狠狠地扎进了石根的右侧肋下!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皮甲!

“呃!”石根发出一声闷哼,身体猛地一晃!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!他猛地转头看向黑石!

与此同时,两侧密林中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!数十名脸上涂抹着陌生油彩、手持燧石战斧和骨矛的敌人如同猿猴般攀援而下,直扑沟壑队伍!他们的目标明确——受伤的石根!

“黑石!你…!”石根怒吼,不顾伤痛,挥起权杖砸飞一名扑来的敌人!

黑石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——有痛苦、有决绝、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疯狂!他没有回应石根的怒吼,反而猛地转身,朝着袭击者中一个看似头领的、手持巨大骨斧的壮汉吼道:“动手!按约定!盐!还有我妹妹!”

那骨斧壮汉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,手中骨斧一挥,更多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涌向石根的护卫!而黑石,这个石根最信任的护卫队长,竟挥舞着那把象征着“权柄”的青铜短剑,没有刺向敌人,反而猛地砍向身边一名试图保护石根的路卫!

“叛徒!”那名路卫目眦欲裂,勉强格挡,却被黑石势大力沉的一剑劈开了肩膀!

混乱!血腥!背叛!

沟壑最精锐的护卫在突如其来的袭击和首领护卫的背叛下,瞬间陷入苦战!路吏血牙怒吼着,挥舞断脊斧劈杀敌人,却被数名敌人围攻,身上瞬间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!石根肋下插着箭,血流不止,在剩余忠诚护卫的死战下且战且退,眼神如同燃烧的寒冰,死死锁定在人群中疯狂砍杀自己人的黑石身上!

黑石如同疯虎,青铜短剑上沾满了昔日同伴的鲜血。他杀红了眼,朝着骨斧壮汉的方向猛冲:“盐!带我妹妹走!”

骨斧壮汉一斧劈开挡路的护卫,狞笑着从腰间解下一个鼓胀的皮袋,朝着黑石扔去:“接好!你的买命盐!”

皮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!黑石眼中只有那救命的盐袋,奋力伸手去接!

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袋的瞬间!

一道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身影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从更高处的崖壁上猛扑而下!是石根!他竟不顾重伤,爆发出恐怖的力量,如同捕食的巨鹰,手中的青铜权杖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滔天的怒火,精准无比地、狠狠地砸向那飞在空中的皮袋!

“砰——!”

皮袋在半空中被权杖的青铜杖首(尖锥)狠狠击中!瞬间爆裂!

晶莹的盐晶如同炸开的白色烟花,混杂着皮袋的碎片,在惨烈的战场上空纷纷扬扬地洒落!如同下了一场绝望的盐雪!

黑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狂喜的表情瞬间凝固,化为一片死灰!他看着漫天飘洒、落入尘埃和血泊的盐晶,如同看着妹妹的生命在眼前消散!

“不——!!!”黑石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嘶吼!

石根的身影重重落地,因伤势和冲击踉跄一步,权杖拄地,口中喷出一口鲜血。他抬起染血的脸,眼神如同万载寒冰,死死盯着失魂落魄的黑石,声音如同从地狱刮来的风:

“你…的…盐…路…尽…了…黑…石…叛…逆…之…血…当…洗…此…路!”

骨斧壮汉见事不可为,盐晶已毁,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:“撤!”袭击者如同潮水般退入密林。

战场上,只剩下死伤的护卫,濒死的呻吟,漫天飘落的盐晶粉末,以及呆立在血泊和盐尘中、如同被抽掉灵魂的黑石。

路吏血牙浑身浴血,挣扎着爬起,看着背叛的黑石,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恨意,嘶声吼道:“抓…住…他!剥…皮…剔…骨…祭…路…鉴…碑!”

黑石没有反抗,任由路卫将他死死按倒。他沾满同伴鲜血的脸埋在混杂着血、泥、盐晶的污秽土地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石根离去的、染血的背影,望着那条被枯骨和背叛铺就的、通往无尽黑暗的盐路。路鉴碑巨大的阴影,如同命运的铡刀,笼罩了他。盐晶的粉末落在他溃烂的手臂伤口上,带来一阵阵钻心的、讽刺般的刺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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